如今我們再看馮應京天主實義序:

「是書也,歷引吾六經之語,以證其實,而深詆譚空之誤,以西政西,以中化中。……語學,則歸于為仁,而始於去欲,時亦或有吾國之素所未聞,而所嘗聞而未用力者,十居九矣。」

利瑪竇神父既然研讀四書五經,自然深明以下講孝道之義的話:「孝子之事其親也,有三道焉:生則養,歿則喪,喪畢則祿。」(禮記祭統)「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論語‧為政)「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中庸)

因此利瑪竇神父不反對基督徒祭孔,「天地君親師」,孔子是師中之師,「萬世師表」;祭祖、祭師,同是孝行的表現。

當時與利瑪竇神父相友好的學者,都以詩相贈利瑪竇。汪建內(環翠堂主人)贈予的一首五言詩,最能表達利氏在當時學者的心目中是一位儒者:

「西極有道者,文玄談更雄;非佛亦非道,飄然自儒風。」

貳、利瑪竇神父對儒學的貢獻

利瑪竇神父對儒學的貢獻,首推譯四書為拉丁文。使儒家思想,經過拉丁文四書,傳入歐洲。
日人佐伯好郎「支那基督教之研究」中說:「利子嘗將中國四書譯以西文,寄回本國。國人讀之,知中國古書能識真原,不迷於主奴者,皆利子之力也。」(同前,第六三九頁)

其次,利瑪竇神父帶給中國儒者神學的和科學的新知識,擴大了中國讀書人的思想領域。蓋自漢唐來,儒學多在章句訓詁注疏方面打轉;宋興,讀書人受佛家影響,走向性命義理之說,產生了理學,西方學者稱之為新儒學。但此新儒學並沒有跳出「中國即天下」的狹窄觀念。及至看了利瑪竇神父的萬國輿圖,讀了他介紹的同文算法,幾何學,渾蓋圖說,以及他所著的交友論、天主實義等書,始知中國只是天下的一部份,而儒學的倫理外,更有基督的道理可以使人成聖成賢。

利瑪竇神父的中文著述,有十二種收入四庫全書。將有專文報導,茲下論列。

利瑪竇神父引進的新知識,貢獻於中國儒者,不止限於他個人方面的,與他同時,以及後他而來的耶穌會士都追隨他,走他的路線,那時候他們進入宮廷,深受皇上的重用。這是中國基督化,中國科學化的大好機會。

(1) 中國期基督化

利瑪竇神父等開始了神學本位化的工作。他的「天主實義」是「引六經之語,以證其實。」顯示了「東海西海,心同理同;所不同者,特言語文字之際。」(李之藻重刻天主實義序)

利瑪竇神父以六經之語,講解天主的道理,甚得學者的心。學者是社會風氣的帶動者,上行下效,不難使中國人逐漸地、普遍地接受基督福音。

(2) 中國科學化

四百年前,西歐科學方才萌芽。利瑪竇神父帶來中國的新知識,是當時西歐科學的頂尖部分。不但讀書人競相研習,而且皇上也極重視。滿清入主中原,多方猜忌漢人,不使其求新、求變,以妨不測。漢族學者,於是埋首故紙堆,在考據、小學方面下工夫。有清一代的考據學和小學成就很大,但却與現代科技脫了節。滿清皇帝不使漢人求新求變,卻很信任西洋教士的新學,因為他們的立場相同;都不是漢族。像監製大炮的新工程,康熙放心的托給南懷仁,但絶不會交給一個漢人。

因此,一方面中國學者心折於利瑪竇神父以六經之語講天主的道理;另一方面,滿清皇帝又信任西洋教士帶來的新科技,朝野一致推崇,應該是中國基督化,科學化的好機會。可惜這個機會被「禮儀之爭」摧毁了。禮儀之爭破壞了中國的基督化,也扼殺了中國的科學化。基督福音再度公開的在中國傳行,是鴉片戰爭之後的事。現代的中國人不僅以基督福音為洋教,而且也是隨著西方大炮傳入中國的。這實在與利瑪竇神父以中國經書介紹天主道理,以西方科技協助傳福音的精神大相違背。

參、結語

往者己矣,來者可追。我們紀念利瑪竇神父適應中國文化傳教四百週年,並討論他與儒家學的關係,應該激發我們自己讀中國經書的意志,為能如同利瑪竇神父一樣,「引六經之語,證神學之實。」只是今日的時代,不同於利瑪竇神父的時期,單讀四書五經是不够的,其他現代的中國典籍和刊物也要讀。四書五經不過是我們在中國傳天主聖道者必讀的經書而已。希望因「禮儀之爭」中斷了的神學本位化與中國基督化的事業,經我們大家的努力,賴天主聖神的推動,能在梵二大公會議後的今天完成:願與各位兄弟姊共勉之。

作者/成世光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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