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五十年來，耶穌會對生態和環境的承諾如何形成和完善？自然環境惡化的結果，為什麼首當其衝的是窮人？從小在印度長大，曾在耶穌會社會正義及生態秘書處，擔任過六年秘書長的澤雅拉茨神父，見證過史上最慘烈的工業災難，殺死兩萬印度人、折磨50萬倖存者的「博帕爾毒氣洩漏」。來聽聽他說明生態正義與社會正義的關係，耶穌會又為什麼，將照顧我們的共同家園列為四大優先使徒工作之一？

在印度，1984年12月3日星期一，仍是史上災難性的一天。博帕爾毒氣洩漏 (The Bhopal gas leak) 是世上最慘烈的工業災難，殺死了約2萬名窮人，他們大多數住在貧民窟裡。而50萬倖存者至今仍深受呼吸系統問題、眼睛刺激或失明、以及有毒氣體導致的其他疾病折磨。在印度與美國的官司、以及受害人和環保人士的抗議中，「正義」對數百萬人而言，依舊是不可捉摸的海市蜃樓和遙不可及的夢想。

我猶記得看到那些滿街橫屍、令人毛骨悚然的影像時，內心的震憾。從那時起，有個問題一直令我憂心：「為什麼窮人永遠是這種『人為』災難的受害者？那些災難真的本該如此發生嗎？」

「生態正義」或許可從兩個角度來看。一個角度是，在喪失環境平衡與美感的地方，真心關注生物多樣性、瀕危的大自然，以及當中的所有物種。在這些地方，保護、保存和恢復生態系統，是首要的重點。另一個角度則是，看到大自然與人類之間的相互關聯，尤其是在面臨大自然和環境惡化，以及如採礦和水力發電大壩等大型計畫，相偕帶來惡果的原住民及鄉村部落。

過去四十年來，我們更能意識到人類的決定和行為，如何損害我們與大自然間的相互聯繫。地球和窮人的吶喊，特別是弱勢原住民團體的呼聲，愈來愈響亮而清晰。誠如教宗方濟各所說：「我們並非面對兩個分別屬於環境和社會的危機，而是一個同時包括兩者的複合式危機。」（《願祢受讚頌》139）。

耶穌會於生態正義方面的發展歷程

繼1972年《成長的極限》(Limits to Growth) 出版，以及1992年有六位從事環境領域工作的耶穌會士參與里約峰會之後，耶穌會中，體認到「促進正義」與「環境惡化的挑戰」之間關係的會省，愈來愈關注此方面的議題。普遍的感覺是，「優先選擇窮人」和「照顧我們共同的家園」密不可分，因為生態惡化帶給至貧者的劇烈影響，遠甚於其他人。

耶穌會在1995年的第34屆大會上，有史以來第一次認可世界日益嚴重的生態和環境問題，以及它們對窮人、弱勢族群和自然界的影響。這種擔憂來自一些耶穌會會士，他們已從自己傳教的國家裡，看到並經歷到這些影響。因此，大會建議當時的總會長柯文博神父 (Fr Peter Hans Kolvenbach SJ) 對此加以研究，並為整個耶穌會未來的生態使命定位。「社會正義秘書處」受邀進行此方面的研究，並在1999年將研究結果出版：《我們生活在一個破碎的世界：對生態的反思》(We Live in a Broken World: Reflections on Ecology) 。

隨後，在2008年第35屆大會上，針對所面臨的生態挑戰進一步反思，大會呼籲每一位耶穌會會士，與天主、與他人、以及與受造界，建立正確的關係，並邀請每一位會士與受造界修和，並且「超越懷疑和冷漠，為我們的家園地球承擔責任」。為了有計畫地用合作方式做到這一點，大會邀請耶穌會士「在富人和窮人間做築橋的工作，並提倡那些掌握政治權力者和難以為自身利益發聲者相互支援，建立他們之間的連結」。(《 耶穌會第三十五屆大會文獻》法令三 #28)

社會正義及生態秘書處

第35屆大會之後，時任總會長的倪勝民神父 (Fr Adolfo Nicolás SJ) 意識到，必需有「生態正義」才有實現「社會正義」的可能。他於是在2010年委託原本的社會正義秘書處，負責協調「社會正義」和「環境正義」，並將其重新命名為「社會正義及生態秘書處」(Social Justice and Ecology Secretariat, SJES)。根據這個命令，一個工作小組應運而生，以在各個層面的「生態正義」上，共同分辨、規劃和制定行動計劃。其成果放在2011年出版的文件《治癒破碎的世界》(Healing a Broken World)當中，它類似教宗方濟各《願祢受讚頌》，耶穌會版本的前身。秘書處響應建立網絡的號召，於2008年成立「全球依納爵倡議網絡」(Global Ignatian Advocacy Networks, GIAN)。四個網絡當中有一個，被稱為「生態耶穌會」(Ecojesuit)。

耶穌會內部，經過一年在團體、會省、聯會、和普世耶穌會等各層級上的分辨之後，經教宗方濟各確認，總會長蘇薩神父（Fr. Arturo Sosa, S.J.）於2019年2月頒布四項「普世性使徒優先」(Universal Apostolic Preferences)。對耶穌會來說，與教會和整個人類社會合作、照顧我們共同的家園，會是一道入口大門，在未來十年或更長的時間裡，具體履行能帶來修和與正義的「普世性使徒優先」使命。

文：沙勿略·澤雅拉茨神父 (Fr. Xavier Jeyaraj SJ）耶穌會社會正義及生態秘書處前任秘書長
文/圖來源：《耶穌會2024年年刊》
譯者：弟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