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在飛機上祈禱，尤其是在起飛與降落時。他們中有的閉上雙眼誦唸玫瑰經；有的低聲唸禱文；還有的讀托拉（梅瑟五書）、聖經或可蘭經。我也經常看見迷信的姿勢，譬如在登機時去摸摸機艙。」

說話的是納塔莉（Nathalie）。她今年五十三歲，是歐洲一家主要航空公司的空中服務員。她在這公司服務逾二十年，還有三年便退休。因為職業緣故，她要求用化名。

納塔莉有很多乘客舉動的故事。

她說：「在飛機降落，尤其那時機身振盪不穩，人們彼此靠攏，他們的眼睛牢牢盯著顯示降落實況的螢幕。他們也經常彼此抓住手。」她又說，也有人「因為非常害怕，要服食鎮靜劑，或喝點酒」。

納塔莉作為空服員，並不隱藏自己的信仰。她說：「我來自非常傳統的教友家庭，每個主日必須參與彌撒。」

在她經過的所有國家，她都喜歡上教堂。她說，觀察一個地方的宗教場所，「是作為感受一個民族靈魂的晴雨表」。

納塔莉還對猶太或伊斯蘭教乘客的宗教習俗感興趣。

在飛往麥加的航班上，伊斯蘭教徒希望「在降落前潔淨自己，並會在衛生間作洗清」。在飛往特拉維夫市的航班上，在日出和日落時，極端正統的猶太人，會經常聚集「在衛生間前，仿佛那裡就是哭牆」。

事實上只要聚攏了十位男士，才能誦唸成聖的卡迪什禱文（Kaddish prayer，猶太教祈禱文）；反之，剛失去親人或將參加葬禮的乘客，可以想去誦念卡迪什。

雅科．格魯內瓦爾德（Jacquot Grunewald）是居於以色列的一位法國作家兼拉比（猶太人對老師的稱呼）。他證實：「在飛機上，這可能會造成麻煩。因為能讓十個人聚攏在一起的唯一空間，便是在衛生間前。」

機師是否在機上祈禱？

阿蘭．伊利奧（Alain Iliou）是波音七七七客機的機長，也是一名天主教徒。他解釋：「駕駛艙的空間非常有限，幾乎每件事都要當著別的飛行員面前做，更不用說還有男、女空服員，他們要每廿分鐘進駕駛艙一次，這是他們的職責。」

因此，伊利奧要把祈禱書拿出，並非易事，但這並沒有阻止他「讚賞我們星球的美麗，並為那麼多奇妙的事，感謝天主」。

而他看到格外壯觀的雲彩，或是飛行途中經過的壯麗河山，他還是會拍下一些照片的。

以這種方式沉思天空，也為方濟各．耶斯屈爾（François Lescure）的祈禱生活，提供原料。耶斯屈爾是長途飛行的飛行司令，也是「聖母之翼天主教協會」的一名成員。

他說：「翱翔天際，給你能觀看迷人的日落美景，並感謝造物主。」他又說：「不管你是否信徒，任何人都會給如此美景所感動。」

伊夫．德布呂諾夫（Yves de Brunhoff）執事是厄瑪努爾團體的成員，並至今第四年成為魯瓦西天主教施賑人員。他說：「你不能說乘坐飛機能助你祈禱，除了那些在任何地方都慣於祈禱的人。」

他解釋說，飛行員跟水手一樣，他們中有些人能在滿天星斗的穹蒼下，或別的事情前，沉思默想。然而，這名執事又補充說，在短程飛機上，機組人員連一分鐘喘息的時間也沒有；因在這種情況下，飛機就只是一輛「空中巴士」而已。

但不管怎樣，機師耶斯屈爾與伊利奧把這聯繫起來，指出在駕駛艙內，「有關存在問題這類深刻的探討」，是能夠輕易地展開。耶斯屈爾憶述，一位知道他是天主教徒的副駕駛員，曾向他懺悔過。而伊利奧說，同事們常常向他請教，希望了解有關受洗的事。

在長途航班中，那些從未見過面而日後多半不會再在工作中碰面的同事，在他們之間會發展出一種親密關係──而飛行計劃的目的，就是避免在機組人員之間，因為太了解對方，而製造出可能影響彼此之間安全的習慣。

納塔莉打趣說：「飛機就像射擊，短暫而強烈。」她覺得，那些總要離開的機組人員，通常都有一個「依戀的難題，這使得他們以一種非常熱情而同時又非常短暫的方式，把很多的自己大量交付出來」。

在機組人員與乘客之間，也會發展類似、轉瞬即逝的親密關係。

娜塔莉開玩笑地說：「離開陸地和其參照標準的事實，都會導致乘客從自己的人生中後退一步，反省自己的職業，並向他人開放。夜間飛行時，有些乘客不能入睡，會來到飛機後部聊天。如果我是一位司鐸，我就能開放一間告解室了。」

她說：「在飛機上，就如一個被創造出來、細小的宇宙。」

納塔莉又說：「各人卸下面具，抹去差別，不同國籍和社會階層相混合，每個人都回歸到本質」。她說她熱愛自己的「職場」，在那裡要求有適應力與聆聽力，以消除乘客的擔憂，確保他們安全，甚至「使他們平靜下來，並像母親般照看他們」。

她曾參加露德聖母堂的瓦納啟發課程，並看到其分享小組跟漫長的夜間飛行之間有著相似之處：尊重、聆聽、團結與互助。

她說，這是因為每個人的疑慮與脆弱，較之在陸地上更明顯，但這又可以轉變成相互間的善意。

納塔莉解釋說：「越靠近天空，我們也靠近一種內在的財富，是對生命和旁人的一種真正的信任。在天空中，人的多樣性通常會變得更和諧統一。」

【完】來源／《十字架報國際版》，天亞社編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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