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有衝突的夢想
數算過去
讓我們把當時的情景再造,看看在依納爵身上發生的巨大變化。從一五二一年六月到一五二二年二月,這漫長的九個月裏,依納爵與世隔絕,獨居在羅耀拉宅第樓上的房間。在這漫長的日子裏,他承受著身體上的痛苦,認真地閱讀,也靜靜地深思反省;他想起了原來的雄心壯志,和再也不可能實現的夢想;總是思量著將來要做什麼。
無法動彈卻幫助他審視自己一路走過來的點點滴滴,並使他記起自己的童年。他追溯過去三十年的生活,並仔細反省它帶給了他什麼樣的改變。嫂嫂瑪大肋納如母親般的照顧,每天與哥哥、侄女侄子們的接觸,以及重新去感受那已經淡忘了的家居生活:習慣、聲音、氣味、家鄉氣候、醉人景色,在在都令他更容易陷入幻想當中。
徒勞的歲月
在三十年的歲月裏,依納爵沒有什麼可以自豪的,因為他沒有達到任何經得起時間驗證的具體目標。潘普洛納事件是一種自取滅亡的行為,但是在此事件中,他的行為是高尚的,他忠於自己的原則和現世的君王。
然而,他的忠誠只是一廂情願,因為在他離開時,沒有因自己的所作所為得到酬勞或感激,也沒有被表揚。他的名字沒有出現在授勳的名單上,也沒因傷而得到醫療津貼,因為他不是正規軍。他從潘普洛納所得,就只有自己的名譽,及舊日的主人,即已降為納寨拉公爵總督的賞識。依納爵想必能在公爵家中,求得帶俸祿的一官半職,甚或可以當個城堡的監督。但為這名偉大的夢想家,為斗膽愛上公主的他,這種可憐的未來還有什麼意思呢?
浪漫的幻想
依納爵不是一個憤世嫉俗,凡事不相信,常懷疑的苦惱人。他沒有放棄他的生命,更重要的是,他仍保持著豐富的幻想力。他還沒有皈依;只是一名正在康復的病人,他的健康,連同他那正在休眠,但絕非死去的幻想力,一天比一天強壯起來。
在他的白日夢裏,他仍然幻想著「他從前慣常想像」的世俗事。他沒有被擊敗,也沒有灰心。有誰能猜到,這時依納爵心裏所想的是什麼,除非到了老年,他親口透露,令他重溫昔日溫馨的一二:「浮現在他腦海中的許多虛幻,有一樣緊扣他的心弦,使他每次用兩三個小時全神貫注地去想。
他幻想為取悅某位貴婦要做些什麼,用什麼方法可以去到她家裏,要向她說什麼名言錦句,做些什麼去贏取她的芳心。他想得那麼著迷,以致不去考慮其實是不可能把它們付諸實行的,因為那位貴婦非同凡響,她既不是女伯爵,也不是女公爵,她的地位更高」。依納爵是個可以「全神貫注每次用兩三個小時或四個小時」去想念對貴婦的愛,而忘了時間的人。寫傳記的,豈能說他呆板,攻心計,冷漠,不受愛情影響,心腸如鐵呢?
天主走進他的生命裏
依納爵的故戀既如斯堅貞,如斯甜蜜,別的思想又怎能打開一個裂口,進入他的夢想呢?
答案是,一個新的意念藉著天主的手,把他搖醒了,「隨著他正在讀的書所產生的許多思想,這個意念進了他的心」。
從什麼時候開始,一本書可以模糊並遮住女人的面?這個新意念不是一種正面攻擊,而更像在堡壘地基下面挖壕溝的方式,最終會動搖整座堡壘。
當依納爵讀《耶穌傳》和《聖人言行》時,「他有時會停下來思考」所讀的內容。以這種方式停下來並思考,就是去注意及回答,是在進行自我辯論與掙扎。
依納爵很容易受英雄人物散發的魅力所影響,現在,他對他們的仰慕變成一種幻想的競賽,一場要迎頭趕上,超越他們的競賽。
依納爵反省他正在讀的書的內容時,開始問自已:「如果聖道明做這事,我也應該去做;如果聖方濟各那麼做,我也應該那麼做」。在這個階段,對依納爵而言,成聖必須要做一些十分艱苦困難的事。
躁動不安或充滿喜樂
如奴隸般周旋在相反的渴望之間,將依納爵耗盡,一點也不出奇。他將從幻想出來的渴望而得的體驗,描述得淋漓盡致,指出當中有件事,令他十分驚訝:就是世俗的白日夢使他感到高興,只要他在想;但是,當「他感到疲倦」,把它放在一邊時,他發現自己「感到枯燥乏味與躁動不安」。
另一方面,當他考慮追求成聖應該做什麼時 ──「光著腳走向耶路撒冷,只以蔬菜充飢,效法聖人所忍受的一切艱苦」── 他發現,只要想著這些,他就會得到安慰;甚至之後當他不再想這些時,「他依然是快樂和喜悅的」。
反省:當你在掙扎去做一個決定時,你注意到相反的情緒嗎?
(待續)
《踽踽獨行:依納爵.羅耀拉》Alone and on Foot (Ignatius of Loyo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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