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高嘉陽修士.耶穌會美國省
常常有人問我我為什麼想成為一位耶穌會士,這幾年間隨著我對聖召的體認越來越理解,我的答案慢慢改變並深化,不過,我想這天主的召叫是一個歸向更深刻的自由的過程,這自由是一種願意留在愛中的自由。
弘宣天(老弘)神父是我第一位靈修導師(Spiritual Director),不過他不喜歡這個稱呼,他常說比較準確的名稱應當是「靈性的陪伴者」(Spiritual Companion)。
在我大學時期,老弘神父成為我靈性發展上一個重要的人。在他身上,我體驗到一種內在的自由,這種自由體現於:他總是能活在當下(be fully present in the moment)並全然接受每一位與他同在的人,他知道如何傾聽,且不會太在意自己是否被別人所認同或喜愛,反之,他總是真切地在乎你所要告訴他的事情並同時能自由地做自己,我發現自己深深被他吸引,但是,一直到好幾年之後,我才了解那真正吸引我的是在他身上體現的一種內在的自由。
對我來說,這追求自由的過程就是耶穌會的聖召,
這是一個內心對自由的渴望,
渴望自己能夠更開放、更自由的被愛並愛人,
自從我開始度耶穌會陶成培育的生活後,
我漸漸體會到,耶穌會的三願「貧窮、守貞、服從」正是表達了一種對天主開放、全然接受被天主形塑的意願,
這也正是一步步歸向更深刻的自由的過程。
這自由也一如聖依納爵在《神操》(Spiritual Exercises)書中「原則與基礎」裡提到的「平心」(indifference)的態度:
「我們對一切受造物,在不被禁止而能自由選擇的事上,必須保持平心和不偏不倚的態度:
就是我們在這方面,並不重視健康甚於疾病,不重視財富甚於貧窮, 不重視尊榮甚於屈辱,也不重視長壽甚於短命,其他一切,莫不如此。
總而言之:我們所願意、所選擇的,只是那更能引我們達到受造目的的事物。」
從基督徒聖召的角度來說,這更是接受自己的不足、自己破碎的內在,以跟隨十字架上自我空虛的基督(斐理伯書2:7)的過程。
這追隨基督的過程並不是一條容易的道路,這條路需要依靠許多天主的恩寵來重新學習如何度每一天的生活、並抗衡許多我已經發展成形的自我保護機制,
這是一個一步步捨棄自我並讓天主一步步靠近自我的過程,需要許多的信任、許多的放手。
我在當兵受訓的時候,訓練中有一項是全副武裝過五百障礙,其中一關是走獨木橋,獨木橋橫跨在深及兩公尺的水池上,我們必須舉著步槍以平衡過橋,天生懼高的我始終無法成功過橋,訓練班長為了幫助士兵們克服障礙,在池邊的平地上放了一根和獨木橋粗細長度材質一模一樣的木頭,要我們試著在上面行走,事實證明,放在地上的木頭,人人都能輕鬆走過,不過一旦橫跨池上,許多人、包括我自己、就很難走過。這證明了一切都只是心中的恐懼作祟,心頭上的那一關,往往比外在實際上的困難還要難過得多,唯有抬起頭來,將目光放在橋的對岸,你才能成功地過橋,你的腳步一旦遲疑了,這獨木橋就難過了。
每一天我的生活中都在過這大大小小的獨木橋,所幸,天主溫柔的召叫與支持也時時都在。
每當我感到不安或小心眼的時候、
每當我想要靠自己解決問題並控制情況的時候、
每當我開始懷疑天主對我的愛(事實上是白白給我的愛)而開始用其他事物填補心中的空虛的時候,
我總是想起老弘神父、總是想起自己內心事實上是多麼地渴望基督身上那種捨棄自我的自由,
這心中的渴望提醒了我應該靜下心來祈求天主的恩寵來幫助我放開緊握的手而信靠祂,以回應他的召叫。
這種回應天主召叫的不是人獨自所能做到,反之,這實實在在是天主的恩寵,是每一天都在我們生活中發生的奇蹟,而這恩寵正是我聖召的原因。
註:
高嘉陽修士畢業於政治大學外交學系及美國喬治城大學(Georgetown University)外交學院(School of Foreign Service)研究所,目前在舊金山大學(University of San Francisco)工作。他的臉書Instgram帳號是@cykao,有聖召方面的問題,歡迎與他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