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y 碧瑶
1960-1980年代,台湾的台大、师大和辅仁大学,尤其是外国语文学系,非常倚重耶稣会的教师神父,他们是教师里不可或缺的王牌老师。就我所知,当年的台大外文系,耶稣会的神父负责教授的课程包括“莎士比亚”、“美国文学”、“社会学”、“欧洲文学”、“西班牙文”、和研究所等课程。这些学有专精的耶稣会神父,在“愈显主荣”的宗旨下,在教育里活出“荣耀上主”的使命。罗斯福路三段的“耕莘文教院”有许多位耶稣会神父,就近为台大、师大提供了最好的师资。
我非常幸运,在台大外文系时,受教于好几位学术及品德超群的耶稣会的教师神父。例如:
- 郝继隆神父(Fr. Albert O’Hara, S.J.): 教授社会学,郝神父是台大社会系创始人之一,他也是1971年以前,台大外文系英语话剧毕业公演的导演。他非常风趣,上他的课绝对不会打瞌睡。他告诉我们,他跟别人说他的中文名字时, 常被误听成“郝鸡笼。”他还告诉我们他和“李丽华”那位有名的电影明星是好朋友。1976年,我在耕莘文教院,碰见过来望弥撒和看郝神父的李丽华,我也和大家一样排队请她签名。
- 傅良圃先生(注1):教授美国文学,他是哈佛大学的文学博士,他非常有才气 不但精通文学,对摄影也极有天份。他曾经出版一本很受尊重的摄影集-“The Face of Taiwan”。同样地,他的“美国文学”也受到很多同学的喜爱。

- 李达三先生(注2):教授十八世纪英国文学,他博学多闻,是比较文学专家,他的中文说得极其标准道地,他告诉我他的中文是在新竹华语学院学的。
- 谈德义神父(Pierre E. Demers, S. J.):教授研究所“乔叟”(Chaucer)和“英国伊丽沙白时代文学”,上他的课如沐春风。他说英文时,您绝对猜不到他的母语是法文,因为他出生于加拿大的蒙特楼。他告诉我们绣球花飘落的时候是:”in a 乱七八糟 way!”我从来没有听过如此传神的中英合并的形容词!
- 陶雅谷神父(James E. Thornton, S.J.):教授“莎士比亚”、“欧洲文学”。
众多耶稣会神父老师里,陶神父的课最让我难忘。陶神父把“莎士比亚”教得生动有趣,他把中国学生不熟悉的英国花草,甚至农作物,都解释的一清二楚。有了这些知识,再去念莎翁的悲剧和喜剧,就有不同层次的体会。他也解释给亚热带气候长大的我们,在英国秋天的落叶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才了解什么是“踩在秋天的落叶上发出的沙沙的声响”。陶神父的讲解让我们从我们的“心灵之眼”去体会莎翁戏剧里的丰富场景,念他的悲剧时不胜唏嘘,读他的喜剧时不禁莞尔。他也极具表演天赋,上课时一人兼饰数角,莎翁的剧本顿时跃然纸上。陶神父还不时露几句台湾话,煞是有趣。
1980年陶神父退休以后,本来计划回到加州圣荷西安享晚年。刚好当地有一大批台湾来的留学生,毕业后在圣荷西附近就业,这些天主教教友们,苦于找不到会说中文的神父,于是请他出山,陶神父因此退而不休,再度担任牧养“羊群”的工作。明昭夫妇曾请他到餐馆吃中国菜,他点的是“扬州炒饭”,因为他曾在抗战时期的扬州教书和传播福音多年,,还被日军当作美国间谍,被关在牢狱里,因而吃了不少苦头。民国三十八年之后,就像其他的外籍传教士一样,他被驱逐出境来到台湾,重新在大学执教并从事牧灵和福传工作。

陶神父只是耶稣会的众多优秀教师神父的一个代表。从十六世纪开始,全世界有无数位耶稣会的神父,在世界各个角落为学子服务;他们是“教师中的教师”。例如四百年前(明末清初)从欧洲飘洋过海而来的利玛窦、汤若望、南怀仁…等都是学识渊博的耶稣会神父,他们带来了大量国人前所未闻的天文,地理及科学新知,还被朝廷请去制订新历法和具有经纬度的地图。可惜明、清两朝实施海禁及锁国政策,不允许外国人来华兴学;当初如果允许外国人来华兴学,古老的中国,和欧洲自文艺复兴后大幅进步的差距,就不至于那么远,以致后来落得割地赔款,丧权辱国的悲惨下场。
在教师节前夕,我要向耶稣会的优秀教师神父致敬。因为有这些为教育奉献一生、点灯照亮他人而彰显主荣的教师,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光辉美丽。
注1:傅良圃Fred Foley先生于1936-1975年间为本会会士。